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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逆之起事台湾也,有两大将,曰吕子、严瓣。严瓣长身伟貌,饮食兼人,杀人以血膏其身,起紫棱,腥不可近。舞长刀可二十二斤,摧陷官军如拉朽。既陷艋舺,召优者奏技,自设高座,带刀观剧,厨者进膳,不特意,立斩其前,血溅杯羹,仍取啜之。
妻曰“元帅娘”,傅粉如妖魅,每攻城,以罗巾裹槟榔,掷城上与守卒作媚语,浸懈,则趣攻之,城往往因之而陷。
官军既收复台南,严瓣犹力斫四十人始死。
张李成
张李成亦台湾内山人,美风姿,操俳优业,媚目巧笑,傅脂粉登场,余初不审其为勇士也。法人攻台北,李观察某以刘省三宫保命,练士兵拒敌。张忽舍所业应选。李呼张小字曰:“阿火,汝操业贱,胡解兵事。”张慷慨曰:“火生长是间,不欲变服饰为西人奴也。山中善火者可千人,招之立集,然皆善猎能枪,可以应敌。”李善之,易其名曰李成,谓李氏所成就者也。
时擢胜军二千人,屯沪尾炮台坡,李成则率新军五百,分为两队,承其后。擢胜军一与敌接,立败。张以二百五十人出,散发赤身,嚼槟榔,红沬出其吻。时潮上,法人争以小船抵陂下,陂上草深没人,此二百五十人者,见敌皆仰卧,翘其左足,张趾架枪以待敌。敌近,二百五十枪齐发,法人死者百数,大骇而遁。山后复出二百五十人,作圆阵包敌。时潮落船胶,有巨贾购得法华战事股票,从军观胜败,时亦陷足泥中。船上张白麾请以金赎,张不可,作优俳声曰:“吾不欲仇人金也。”杀之而烹其尸,蛮俗也。若李成者,果稍加以学问,宁为此野蛮之事。惜乎!李公能成其功名,而不能成其品格也。
牛三
余年十六,客台湾淡水,商埠初立,居人仍朴野无礼衷。街衢猥狭,群豕与人争道。余日中恒野适,赴炮台坡,望百里坌山色。百里坌一名观音山。
然每向炮台坡必过野庙,庙前有剧台。行次忽见居人牛三者,赤其二膊,结束健勇无伦,直剚庙左所谓烽火馆者,戟指骂詈,似言耕牛为馆人所盗,然馆人竟弗答。少顷自门中出二矛,直剚牛三,牛三以两手分握一矛,引馆人出户外。馆人一老一少,悉力与牛三角,牛三坚握其矛锋不即放,相持一时许。馆中复一人将矛直剚牛胸,牛合二矛为一,复握其第三矛,而右手二矛,一锈一新,新矛滑出其掌,则已洞牛三腹,牛三不即仆,握矛而颤,血大涌出,始死。馆人三矛同下,牛三胸际洞七穴。余在剧台上亲睹其状。
于是三人弃矛而逃。时已有观者,则大噪而逐之。三人走而蹂田,一田夫握锄自陌上行,见三人狂奔,疑盗,且恶蹂躏其田,挥锄击其第一人,剖脑死;二人均足陷泥,为追者所及。
巴黎力人
余戚高子益观察,少肄业巴黎大学堂,毕业归,与余语巴黎事甚夥,今皆不复能识,但闻力人事,则大骇以为妄。子益言力人者,二膊大如巨瓮,仰卧,以肘抵地,舁铁板,可数百斤,加其上,益之巨捆之货,更令壮士数人,往来趋走其上,可一刻钟而起,神宇如恒。余大笑,力争无其事,子益乃出影片示余,凡子益所言者,影中皆具,余始服。影中又有一力人,伸独臂,置一铁轴,轴两头均作巨勺形,勺上各垂二人,轴轮转如飞。然影片中不为轮转之形,但屹立,然则此神力者,其果能扛鼎矣。
巴黎技师
巴黎以戏术得名者二:一以巨板遥植壁间,挟一单衣美人,衣严约其躯干,斜倚壁板之上,一人以小刃百数摇掷之,恰近美人肤革之外仅累黍,如是,百数十掷,刃所入处,一周美人之身,直以范美人影矣。扶美人下,而刃所范处,宛然一美人,而云鬟蛮靴,尤一一可辨。一则夫妇同行奏技,载玻璃小球数十,取其一置妇鼻端,以枪击之,球碎而鼻无恙,妇亦弗震。于是或耳际、髻中、肩井、乳峰,无一不足置球,枪之,球亦无一不破。后乃取名纸百张,以纤指持近耳际,夫以一枪洞此百纸,分授观者,以为纪念。此亦高子益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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