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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进入疑难病辨证论治规律性的实质性研究时,发现疑难病的大量症状改变与季节性的变化有关。例如:感冒病,有的患者一到冬季即反复感冒,至夏季则诸证全然不作;而另有一部分患者则与此截然相反,每到夏季即反复感冒,一到冬季则全然不作。咳嗽病,有的患者一到冬季即不断地咳嗽,虽治难愈,但在夏季则全然不作;而另一部分患者则与此相反,患者一到夏季即反复咳嗽,一到冬季则不治亦愈。哮喘病,有的患者一到冬季则哮喘发作,虽治难效,而到夏季则不治自愈;但有的患者与此恰恰相反,一到夏季则哮喘大作,虽治难效,而一到冬季则不治亦愈。胃痛病,有的患者一到冬季则必然反复疼痛,而一到夏季则不治亦愈;另一部分患者则与此相反,每到夏季则疼痛必发,冬季自愈。如此等等,不胜枚举。

这些症状的出现有没有一个共同的规律性呢?可不可以应用这一规律性去认识疾病的病机,并应用这一规律性去辨证论治呢?

当我读至《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中的一段按照阴阳法则辨证论治的论述时,始而稍有所悟,它说,“能冬不能夏”是由于“阳盛”,“能夏不能冬”是由于“阴盛”。但是怎么应用于临床仍甚渺渺。及至详读王冰所注“阳胜故能冬,热甚故不能夏。”“阴胜故能夏,寒甚故不能冬。”始知辨体质的阳胜、阴胜时,凡能耐受冬季之气候者为阳盛体质的人,治疗时应很好地考虑阳胜,予以清热泻火;而凡能耐受夏季气候者为阴胜体质的人,治疗时应多考虑阴胜,予以温阳散寒。但是从临床上看,真正阳胜、阴胜者少,所以很难指导临床实践。及至读到张介宾《类经》所注,始而大有所悟。他说:“阴竭者,得冬之助犹可支持,遇夏之热,不能耐受矣。”“阳衰者,喜暖恶寒,故耐夏而不能冬也。”言疑难之病,若阴虚者则夏甚冬止,阳虚者则夏止冬剧。验之临床其效果然大增。

例如:郭姓患者,女,32岁。十几年来,喘咳不止。医诊支气管哮喘。先用西药治疗数年而发作更甚,后又用中药补肾纳气、宣肺定喘、补气定喘治疗数年,证亦不减。细询其咳喘夏季必发,冬季自愈,夜间口干,舌苔白,脉濡弱。予养阴润肺之加减麦门冬汤10剂症解,50剂愈。某医不解其故。问日:何如是之显效也?答日:能冬不能夏者,阴虚也。阴虚之证反久用补气、温肾、化饮、宣肺以耗津劫液岂能得愈,今以养阴而愈者乃辨证无误也。又如:一徐姓患者,女,54岁。崩血大下已一月矣,虽采用输血,予止血药均不愈。询之,血色素已下降至3克。察其面色萎黄乏神,舌质淡,脉虚大弦紧数。再询其素有何疾?日:冬季则怯寒畏冷,四肢不温,夏季则手足俱热难于忍耐。因云:冬季怯寒者,阳虚也;夏季畏热者,阴虚也。前用诸方之所以不效,或凉而伤气,或温而伤血,故不愈也。因拟十四味建中汤加鹿角胶以大补气血阴阳,后果愈。

凡治病必察其下

自从《素问·五脏别论》论及“凡治病必察其下”之后,后人莫不把二便情况的治疗看作是至关重要的问题,称“此治病之四要也。下言二阴,二阴者,肾之窍,胃之关也。《脉要精微论》日:仓廪不藏者,是门户不要也,得守者生,失守者死,故二便为胃气之关锁。”(《类经》)所以仲景在《伤寒论》中,除对阳明腑实便秘采用泻下法,太阳腑证采用利尿法治疗外,又在膀胱蓄血、少阴危证中采用了利水、通下的方法进行治疗,及至金元四家之一的张子和更列下法为治病之大法,称:“《内经》之所谓下者,乃所谓补也。陈莝去而肠胃洁,癥瘕尽而荣卫昌。不补之中,有真补者存焉。”明·张景岳认识到二便的重要性,更在《十问篇》中专门提出问二便进行论述,称:“二便为一身之门户,无论内伤外感皆当察此,以辨其寒热虚实。盖前阴通膀胱之道,而其利与不利,热与不热,可察气化之强弱。凡患伤寒而小水利者,以太阳之气未剧即吉兆也。后阴开大肠之门,而其通与不通,结与不结,可察阳明之实虚。凡大便热结而腹中坚满者,方属有余,通之可也,若新近得解而不甚于结,或旬日不解而全无胀意者,便非阳明实邪。观仲景日大便先鞕后溏者,不可攻,可见后溏者虽有先鞕已非真热,矧夫纯溏而连日得厚者又可知也。若非真有坚燥痞满等证,则原非实邪,其不可攻也明矣。”“凡小便人但见其黄便谓是火,而不知人逢劳倦小水即黄,焦思多虑小水亦黄,泻利不期小水亦黄,酒色伤阴小水亦黄。使非有或淋、或痛,热证相兼,不可因黄便谓之火。余见逼枯汁而毙人者多矣。经日:中气不足,溲便为之变。义可知也。若小水清利者,知里邪之未甚,而病亦不在气分,以津液由于气化,气病则小水不利也,小水渐利则气化可知,最为吉兆。”“大便通水谷之海,肠胃之门户也。小便通血气之海,冲任水道之门户也。二便皆主于肾,本为元气之关,必真见实邪,方可议通议下,否则最宜详慎。不可误攻,使非真实而妄逐之,导去元气,则邪之在表者反乘虚而深陷,病因内困者,必再泄而愈亏,所以凡病不足慎勿强通;最喜者,小便得气而自化;大便弥固者,弥良营卫既调,自将通达,即大肠秘结旬余何虑之有?若滑泄不守,乃非虚弱者所宜,当首先为之防也。”清·吴鞠通著《温病条辨》仅只论利下固涩二便者即数十条之多,亦可见诸病均应重视二便也。

必先去其血脉而后调之

在60年代初的一些门诊患者中,经常有些所谓虚不受补的患者,其中间亦有用补而获愈者,何以故?细究其治疗过程,皆因治有先后不同耳。先后何有不同?曾予活血逐瘀之法治之。

因读《素问·三部九候论》日:“必先度其形之肥瘦,以调其气之虚实,实则泻之,虚则补之,必先去其血脉而后调之,无问其病,以平为期。”言凡是虚者应补,实者应泻,若有瘀血在脉而为壅塞者,必先去其壅滞之瘀血,而后再予调虚实方可也。仲景之治虚劳“虚极赢瘦,腹满不能饮食,食伤,忧伤,饮伤,房室伤,饥伤,劳伤,经络营卫气伤”者,不先用补,而先用活血逐瘀者,即先去其血脉之壅滞,无问其病之意也。

再察虚不受补之患者,以虚证之表现详述者多而又多,故医者多认为虚而又虚,治以补而再补,然因壅塞之血脉因补而愈壅,病证非但不减而反更剧,故成虚不受补之顽疾。《医林改错》一书,这病主张是瘀血,那病也主张是瘀血,看之颇多偏见之词,而医者多用其方而取效者,亦在于先去其血脉而后调之,无问其病,以平为期也。

独说

近世之言中医诊断者恒以非四诊结合不能言病的话论说之,粗看其言甚是有理,细研其论则甚感泛泛而不能用。试问编著该书者,哪一个著名医家诊病是看而又看,问而又问,闻而又闻,切而又切才下断语?才列处方?试问哪一个名老中医半天看三四十人次而有时间去左看右看,左问右问,左闻右闻,左切右切?不能也,不可也,不是也。

余自幼愚陋,且喜读书,又喜学而即用,初学小试,半天只看一人而尚难下定断语,更谈不上处方用药了。再观名老中医诊病之法,均不如是也,询之患者,服药效否?皆日:甚效。何以故?医者日:善于抓特点也。

及读《素问·三部九候论》:“帝日:何以知病之所在?岐伯日:察九候,独小者病,独大者病,独疾者病,独迟者病,独热者病,独寒者病,独陷下者病。”始稍有悟。及读《景岳全书》独论篇才真悟其理——诊病之道在于取独字,在于抓特点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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